蜜三刀

亚特兰蒂斯以西#3

*架空神实AU,英伦家族全员向,cp线英威、苏爱
*仿马尔克斯式神实叙事的拙劣尝试,有原创角色,里面名词与现实历史相关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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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看见帕特里克出来,斯科特掐灭烟收起来打了一个招呼,接着按照帕特里克的来源去赴茉莉安的约了,赴约,唯有这种正经的说法才可形容他迈进茉莉安格子间时摆出的仰视的姿态,连彩色玻璃都只能粉碎成无数艳彩而无法扭曲的姿态,那也是一种带着克制地瑟瑟发抖着要品尝开花结果前呈现悲哀的欢喜。

当帕特里克走出那个胆敢流放霓虹的人工荒野后,远远地,他抬头仍然可以清晰地看见斯科特膨胀而辽远的自我布满了整片海天一际,伸展到帕特里克生命里一切可以想象与不可想象的疆界中去,而这样令人无法拒绝的瑰景就从一个陈旧的不列颠尼亚的娼妓棚屋里开始升起。先是斯科特忘情地放任灵魂被茉莉安缠绕肿大,成为气球,每个彩窗户后都或多或少会升起气球,但唯独斯科特的不可一世得令人忍不住心悸,它急切且绝望地在众多流俗间汲取空气无限铺陈开来,最后变成一种自我,其中追溯着某种遥远、永恒、特立独行的天性,它变成喷泉,在命途阶梯构成的盛水盘中对着帕特里克如热雨一般倾泻而下,像是帕特里克人生的雨季的另一种到来。

透过茉莉安对两个男人相同的隐藏在交媾背后的邀请,他们第一次看见同样的天空,没有令斯科特乏味的媚俗浓艳,也没有来自帕特里克过往的枯涸,它挤满了渴望和号呼,种种神奇的羽翼遨游其间,且最终归于空旷渺茫。

帕特里克想起斯科特曾经夜夜被包围在妓女群里作欢,那时候他大喊:“让一让,女人们,生命短暂啊!”这也许不快活,也不鲜活,就像一条搁浅的鱼在沙岸上向它要征服的陆地示威一般,只有它自己才知道这是否是徒劳无功。

是夜,亚瑟*柯克兰已经一次又一次从玫瑰花海的溺亡结局下惊醒,然而狭隘世界的东方与西方都是一样的重覆,争先恐后在玫瑰香气里翻倒折叠,飘飘欲仙。可笑他的入世似乎本就是寄托在同样突如其来的一场彼岸泡沫中而来的,尽管曾经在此已不可考据,但如今苟存在活人的岸上牢牢记得这场因缘际会的人里毕竟还有亚瑟自己与他两个注定纠缠的兄弟,他们都在时刻准备着围困一再到来的光阴。荒诞的海风于许多年前袭击了这里,于是不列颠也和外面一样轻言遗忘了,陈年的记忆是少数人才希望保存的沉重收藏,一场沉默的秘密,受人蔑视的源头,它几乎杀死了威廉,不过没有得手,威廉将永生之酒的荣光加给了一种脱胎于此又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爱情。如今亚瑟蜷缩在床边,断断续续地吐出发酸的花瓣,他在拒绝玫瑰,或者玫瑰拒绝了他,但这就好像一个人的灵魂和影子相互敌对一样是不争的悲剧,最后哪个也无法继续存在,就是说,病入膏肓简直使亚瑟无形中否定了自己,他那始于不可追溯的身世的倨傲就将要崩塌在与其他不尽平庸之辈的殊途同归上。

隔壁梅瑞狄斯趿拉着拖鞋的脚步声规则并且悠长,如同钟声,不过她不是梅瑞狄斯,而是个幽灵,是个错误,自从诺斯意外出世后,她便渐渐跟着老柯克兰一并向深海沉没了,留下一副日趋天真同时衰老的身体,徘徊在截止诺斯出现前的环形废墟里面。亚瑟与她毫无血缘之情,却常常被她误认做某个夭折可怖的幼儿,而诺斯则是另一个永远轮回生长的帕蒂,这都要取决于梅瑞狄斯的转盘拨到哪里。从这个方面来说她的结局和大多人相反,她是被记忆攫住了,因为她不知道记忆是能够取舍着留下的,可即使荒唐不经,她依然活着,甚至可能活得比其他人都好,活过了百年。现在亚瑟被这些空笃的声音从那个翻折来翻折去最终变成透明的未来的虚妄中唤起,眼前没有什么东西是承受不了玫瑰过分的一厢情愿然后再也不见的,包括他自己,天光乍破,一切都在挣扎着泛起微弱的蓝光。

雨势比他睡前略小些,但是亚瑟不确定自己睡了多久,他想起威廉死之前漫漫无边的沉睡,空气都要被呼吸吹拂成群山浩荡,而他呛出玫瑰,粉红的味道割裂了雨幕蔓延,半空中泄露出的稀薄的光染上玫瑰色彩,变成了雨季里的珊瑚、飞鸟、落叶、流水。亚瑟不知道自己如今能干什么,他也许获得了爱情的这场博弈的胜利:某种伟大的成分被证明了。可他的生命,到来柯克兰家的意义似乎随着威廉的消失完全消耗完了,而那玫瑰的恶症正是为了使他自己辜负余生而来的,它与爱情有关,可是只有亚瑟该承受,毕竟不是人人都将轻狂与自私作为尊严自矜。他甚至不无自负地想道:“那就让我消失,去对面死人的海里,假使这行恶作剧的手为我准备的是体面的筵席。”

白天,亚瑟无所事事,在房子里一路游荡,最后站到了镜子前,向内窥视,世界被分割成对称的两个,并且严丝合缝地相接于此,他不禁着迷地端详着里面那个不存在筚路蓝缕的世界。

“镜子是不虔敬的。”这时候他的回忆里响起了威廉的声音,沈沈地踱步而来。“它们通过几个有限的、小而令人放松的端口,实际上无限扩大了世界的疆域。这使得本该在某一瞬间特有的精神、情欲、动作都变得泛滥,漂泊在那无限的疆域中,不时被打捞上来,却已无法通过其独特性确认真假。”

亚瑟望着自己喃喃开口:“可是,那又怎样。”接着镜子里的金发少年也快速地重复了一遍,他们互相看见对方羸弱的肩膀,深陷的眼窝,青白并且跳动的肌肤,还有那双翠亮的、到处留下咄咄逼人的冀望的眼珠。但是另一个亚瑟*柯克兰要更加年青些,他拥有的不是亚瑟经久积累的恶病所迸发出的丑陋,而是无所畏惧地将要去履行命运的自以为是的勇莽。现在,这个柯克兰上下打量着自己,掸去了衣领上海风干枯后留下的粉末,他正在度过无风的旱季,温暖干燥,热风停桓变作了剔透的砂粒,这说明在此之前女人们流了太多虚伪的眼泪。那个时候柯克兰家的栏杆下还开着豌豆花、秋海棠和月季,门廊上挂着鹦鹉,不分昼夜地高声叫唤无人理会的撒拉逊语,地面堆满了它们在热浪里褪下的羽毛,天空中则铺陈着沼泽蒸腾出的淡淡臭味。

这样的时光,万千长河里除了那天绝无仅有。亚瑟看着年青的柯克兰折好信纸走出去,便兴奋而苦涩地阖上眼睛,霎那间世界都被暗红色的涌动堵塞,真实就折叠在他的半梦半醒的眼睑内,血液潺潺地挤过河道。但往日已成与存在相依存的遗迹,它倔强地侵入这个肉感模糊的空间,渗透进再具现不过的身体的一部分,于是暗红色中的点末微光映亮了曾经柯克兰家漆成白色的阳台栏杆,周围重又浮动着昏黄的青空、纷乱的彩羽,小小的柯克兰占据一角,捏着信坚强地走在故纸堆里生来的爱欲与现下将来将遇到的车水马龙间,一步一顿,向着威廉倚靠的墙角阴影。威廉坐在檐下,他的未婚妻威妮的铁红色的影子拥抱着他沉静的侧面。

出世或者入世都是入水,是深谭阴重,是汪洋飘零,在水底睁眼张望总是太过窒息,所以水最终还是用来制造亡者的。亚瑟感到自己快要被压抑回枯烂颓槁的真相,便连忙浮回水面——他睁开眼,逃脱了抖动模糊的眼底,世界溢满雨水和玫瑰,以及一双深而又深、苍翠无垠的眼睛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这是虚幻的威廉出现了,他仿佛是要引渡亚瑟,正如起初是他渡亚瑟入世一般。在彼岸他被取了灵魂的精华,恢复了容光焕发的青年形容,那是个他汲取着古哲秘学而肆意挥霍青春于卷轴中,用幻想之名抛下身后苦苦相依的爱情的时候,也是亚瑟对他生命的引路人觉醒了少年情怀的时候。

“威尔……”

玫瑰变成碎片和齑粉降落在他们之间,隔开一个人少年到青年的距离,这距离迢迢荡荡,多么苦心孤诣也追不及,与此同时,遥远的、与真实并行的长河终于汇入当下,流水不休不舍地传来声音,而这句话背负了太多,几于是二人信仰的箴言。

那是这样一句话:

“假如我今生有唯一的请求,就是请你收下这封信。”

tbc.

*突破地努力到第三章了_(:з」∠)_越来越艰难也越来越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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